Saturday, September 09, 2006

难民的故事 : 落難大馬 (5)

難民無生病權利昂貴醫療費難承擔

不論是工作釀成的意外,還是普通病痛,難民都不能生病:許多難民連吃飯都成問題,何來餘錢看醫生? 到難民社區給予醫療服務的流動診所,向難民伸出溫情之手。同為血肉之軀,但難民連生病的權利都沒有,因為他們沒有能力支付昂貴的醫藥費。 不論是工作釀成的意外,還是普通病痛,難民沒有生病的權利:許多難民連吃飯都成問題,哪來餘錢看醫生? 但長期居住于惡劣環境、暴露在高風險工作之中的他們,偏偏最容易受到病魔侵襲,是最需要醫療保障的一群。

醫藥費貴13倍

雖然有一句話說:“久病成良醫”。但教育水平低的難民無法成為醫生,他們只有靠累積的生活經驗,或是服用班納多來解決身體上的小病小痛,除非是病得十分嚴重,否則的話,難民不會入院,因為他們的醫藥費不但比大馬公民高出13倍,即使獲得大馬政府垂憐,給予50%折扣(擁有難民卡的話),對他們來說,也還是天文數字。

相較于住在偏僻郊區的難民,住在城市的難民,際遇又會好一點,至少可以找到醫院、診所,但那些四處藏匿,甚至躲在森林裡頭的難民,萬一有病的話,應該束手待斃,抑或祈求神蹟出現? 在過去,難民的確只有聽天由命的份兒,但體認到難民在這方面的需要,非政府組織ACTS成立流動診所,派遣自願醫務團隊,深入不同的難民社區,給予難民最基本的醫療服務。

在ACTS的安排下,我們一行四人,包括兩名醫生、一名退休護士,連同 8個裝滿各類藥物、醫療設備的箱子開始出發,目的地是位于雪州邊緣地帶的欽人社區。 是次的義診被安排在難民自行搭建的教堂內進行。比較起周遭簡陋的棚屋,這個提供難民心靈慰藉的教堂不但是這裡唯一有四面牆圍住,同時也能夠容納比較多人的建築物。

由于流動診所每個月固定一次前來這個社區提供免費看診服務,所以當中大部份難民已擁有病歷卡,其中也包括那些從毗鄰社區趕來看病的難民。

ACTS提供免費看診

難民們手腳利落的把桌椅排好之后,義診開始了,兩名醫生各據一張桌子,各有一名諳英語的難民充當翻譯員,因為大多難民不諳英語、馬來語。 很快的,醫生桌子前方排著兩條人龍,不久之后,配藥護士的后方也出現了一條小人龍。

形形色色的求診者排隊等看醫生,有人頭皮破損、肚子不舒服、頭痛、腳痛、胃痛等等,而當天唯一的女難民被診斷出有了身孕,但她的表情卻是不知所措多于喜悅,過后才知道,她才剛剛從扣留營放出來,根本還未作好迎接新生命的準備。 當天前來求診的人大概有40名,診病時間大約從11點開始,直至最后一名病人拿藥離開之后,已經是下午 2點了。

我們的午餐是難民特地從外面打包回來的燒雞飯,雖然燒雞飯平平無奇,也不是什么難得一見的珍,但這可是阮囊羞澀、物質享受極度貧瘠的他們,盡力為我們張羅的一餐,對他們來說,這已是難得一見的菜色了。

皮膚病關節炎難民常見疾病

同是血肉之軀,但難民連生病的權利都失去,他們無力支付昂貴的醫療費用。據參與義診服務的朱貴福醫生表示,求診者當中最常見的疾病是皮膚病和關節炎,主因是居住環境過于惡劣,以及從事勞力工作有關。

“胃病也十分普遍,這與他們長期在壓力底下生活有關。”他接著說,生活壓力、吃不定時都是造成胃病的因由。 “當中很多難民的收入不穩定,加上骨肉分離,都是壓力的來源。”

他認為,流動診所的存在是有必要的,因為大多難民不敢出外看病,“他們害怕被執法單位逮捕,也擔心受到刁難。”大多難民不但無法與本地人溝通,甚至沒有任何身份證明。 他說,尤其是那些住在郊區的難民,出城一趟需要不菲的交通費,交通費加上醫藥費,他們根本無法負擔。

詢及他加入義務醫療團隊的出發點,他說,自己並未抱著特別的心態去做義工,但看到人家有困難,自然會伸出援手,“我對社會服務深感興趣,協助難民也是基于他們有這個需要。” 他是天主教會醫生協會的會員之一,參與流動診所服務有三四年的經驗,今年已經74歲的他,未來還會繼續做義工,“還有機會幫助有困難的一群,我覺得很有意義。”

基于人道精神應享基本人權

鄭立慷:國家資源不足並不是任由難民自生自滅的藉口,難民也有權活得有尊嚴。對于人數日趨膨脹的難民,社會有正反不同的聲音、看法,有人認為,基于人道精神,大馬政府應該義不容辭的協助難民,但也有人指出,政府應該優先把國家資源挹注于我國貧窮的一群。

大馬人民之聲(SUARAM)協調員鄭立慷認為,每個國家都有貧窮的人民,有限的資源分配不應該成為任由難民自生自滅的藉口,更何況,難民是受盡壓迫的一群。 不能否認,大馬社會有亟需協助的貧窮階層,但比較起難民,他說,難民不僅是窮,他們還面對被剝削、欺壓、需索、侵犯,甚至被有色眼鏡看待種種問題。 站在人權角度,他認為,難民應該享有活得有尊嚴的基本人權。

“其實,他們最迫切需要的是合法工作,而不是靠人寄養,有關當局應該正視他們這個需要。”這是他長期接觸難民所得到的訊息。 實際上,這么多年以來,國內一些大型基本建設計劃、屋業發展計劃都少不了難民的身影,他們已經成為這個國家經濟發展的一份子了。

他強調,種族和宗教不應該是大馬政府保護難民的阻礙,除了羅興雅人獲得大馬政府的同情之外,他說,欽人難民也應該列為保護對象。

只求有生存空間冀難民待遇獲改善

『身為難民,我們不想鬧事、製造問題,只想有個生存空間。』

愛心施捨、救濟、同情,固然能夠解救難民,但他們更迫切需要的,是大馬政府給予他們一個自食其力的機會。車子在喧嘩的鬧市中一直兜圈子,一面尋找欽人難民中心(Chin Refugee Center)所在,順便觀察周圍環境,因為這裡可稱得上是緬甸難民,尤其是欽人集中地。

粗略估計,在市中心,還有散居于鄰近地帶的欽人,人口可能有好幾千人,但基于非法入境的身份,他們的行動十分低調,旁人難以察覺他們的存在。

他們自成一個大社區,而在這個大社區裡頭,又分為一個一個小社區,每個小社區有一個小頭目,而所有的頭目都聽命于一名推選出來的領袖。 這位領袖負責協調欽人難民的事務,最重要的任務是捍衛欽人的權益、保護他們。

期待重回祖國

賽門就是欽人社區的領袖,也是欽人難民中心協調員,他最常去的地方是警察局和聯合國難民最高專員署,與難民最畏懼的警察打交道,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 另外一個重要任務是協助欽人向聯合國申請難民地位,同時他也是欽人社區與外界溝通的中間人,因為他最了解整個社區的概況、需要。

“身為難民,我們不想鬧事、製造問題,只想有個生存空間。”他說出同胞們的心願。 他希望大馬政府能夠區分經濟移民和尋求庇護者的不同,至少給予他們生存的空間。

“我們不想老是被施捨、救濟、同情,而是希望能夠自食其力。”他說,欽人並不想一直待在大馬、等待被第三國家收容,若果祖國的局勢穩定,少數民族不再受迫害的話,他們會回國。 以亞齊難民作例子,他說,在亞齊局勢穩定之后,大量的亞齊難民已經回去他們的家園了,“欽人也會是這樣,只要緬甸局勢穩定之后,我們就會回國。”

他指出,站在人道立場,在等候被發落期間,難民也亟需一份工作來養活自己、家人,若果政府允許他們短期居留的話,他們的遭遇將獲得大幅度的改善。 不過,若是比較數年前,他承認,近兩年來,難民的生活有少許改善,“在早年時,即2004年以前,沒有一名欽人敢在城市居住,我們只能住在森林裡頭,租不到酒店,更不用說租民宅。”

他是最早來馬的欽族難民之一,1997年就逃來大馬,早期時也在地盤工作,他道出,“早期的欽人大多參與吉隆坡國際機場、布城的建築工程,我們白天工作,晚上回去我們居住的森林。”

感謝各界援手

在這段期間,被視為非法移民的他們不時面對刁難、阻礙,甚至無法保住辛苦得來的錢財。 直至2004年,在聯合國難民最高專員署開始核實他們的難民身份,並給予難民地位之后,他們的處境開始有轉變,其中最重要的突破是獲得警方的同情而默認難民卡的存在、大馬衛生部給予50%醫療費折扣,同時各非政府組織雪中送炭,紛紛伸出援手。

賽門坦言十分感謝各界的援手,但他最大的心願是緬甸難民的地位能夠進一步改善,不再成為執法單位的目標。 “我們希望自願警衛團和移民廳官員也能夠默許難民的存在,不再視我們為非法移民、外勞,還有難民卡的存在也應該讓其他州屬的警察了解這個事實,因為難民分布全馬,檳城和柔佛也有大量難民。”他為全國各地不斷被逮捕的同胞發出不平之聲。

登記難民身份官民親臨社區

賽門,欽人社區的領袖,主要任務是爭取欽人在大馬的權利,以及維持社區的和平。如今聯合國難民最高專員署一改以前的難民公開登記政策,以難民社區登記政策為主,即難民署官員親自前往難民社區中心為有需要的難民辦理登記手續。

比較以前,難民署採取的策略是,凡是前來該署辦事處的難民即可獲得登記。 難民署官員指出,由于人手不夠,加上他們要專注完成之前的鑑定難民身份工作,所以暫停難民的公開登記工作。
他解釋,鑑定難民需要一定的程序,一般要經過數次的會談才能核實身份,所以他們希望完成手頭上的個案之后,才再次開放。

迄今為止,除了亞齊難民已經獲得大馬政府發出的臨時居留證之外;信奉回教,且在大馬歷史最悠久的羅興雅難民,在 2年前也獲得政府的許諾,給予他們合法工作和受教育的機會,引頸長盼了兩年,在本月 1日起,移民廳為羅興雅難民辦理登記手續,有意提供臨時居留准證給他們,讓他們無需躲躲藏藏過日子。

唯在此事在媒體中曝光之后,有關的登記手續暫告停止。

http://www.chinapress.com.my/topic/focus/default.asp?sec=dpeople&art=0825dpeople.txt

ACTS雪中送炭提供難民三大援助

先來一段簡略的介紹:
ACTS(Kumpulan A.C.T.S Berhad)是國內唯一全職關懷難民的非政府組織,該組織致力于改善難民的生活水平,以人道立場作為出發點,提供難民 3大援助:醫療、糧食和社區服務。 了解到難民缺乏醫療福利,該組織率先成立的流動診所,把觸角探入不同的難民社區,不論是城市,還是偏遠的森林裡頭,定期的為難民提供醫療服務,大大改善了難民的生活狀況。


成立流動診所

該組織董事兼創辦人之一露絲瑪琍透露,3年前,她在朋友的引領下,進入森林,目睹難民過著非人生活,她既難過又震驚,才決定成立一個民間團體來協助他們。 “我難過是因為看到他們連最基本的生活條件都沒有,找不到人類應有的尊嚴。”震驚之后,她決定為他們做一點東西。

從此之后,她與數位朋友每週前往該難民社區,先由最重要的水源開始,她們教導難民如何掘井,引出干淨的地下水,然后看病、提供衣物等等。 “當時我們帶著藥物、簡單的醫療配備,就這樣走入森林,幫他們醫病。”剛開始時,她們只有 4個人,后來擴大至超過10名專業醫務人員。

與難民社區頻密接觸之后,她察覺,生活條件惡劣的難民,十分缺乏醫療照顧,于是她號召建立自願醫療團隊,為不同社區的難民提供這方面的服務。

在與聯合國難民最高專員署的合作之下,該組織已經成立了一支由14名自願醫務人員組成的流動診所,同時還在雪州境內設立難民診療所,收容那些患了重病,但又沒有能力留醫的難民。

“我只希望他們的生活水準能夠有所改善,以及提供他們基本的生存條件。”這是她最初,也是最重要的出發點。

與此同時,在獲悉大量難民被扣留在全馬各地扣留營,她也決定擴大流動診所的服務範圍,南下北上,為被扣留在扣留營的難民看病。 過后此項服務對象延伸至所有被扣留的人,她甚至打算在東海岸成立另一家難民診療所,幫助更多的難民。

接著下來,她也發現到難民社區必須有更多關懷活動,尤其是婦孺,她們應該走出來學習一些生活技巧,甚至學習如何適應這裡的生活。 “女難民不必老是躲在家中自我封閉,我們鼓勵她們走出來,教導她們英語、馬來語、刺繡和做手工,一些生活常識,如何照顧生病的孩子、進行家庭計劃,甚至為她們排解離鄉背井的壓力。”

這是社區關懷計劃的第一步,成立婦女協助中心和兒童收留中心,以短期收容那些沒人認領、無家可歸的女難民、孤兒,還有那些曾經遭遇被暴力對待的女性。

沒工做靠救濟

女難民的境況值得關注,ACTS鼓勵她們走出來,學習一些生活技巧、手工技能。實際上,在訪問當中,可以看到一輛又一輛的德士載著難民前來領取糧食,如白米、沙汀魚罐頭、油、糖、盬、美祿和奶粉,大多難民一拿就是五六包白米,再加幾罐罐頭和油,家有嬰兒的,則加多兩小罐奶粉,視要吃飯的人口多寡為準。

ACTS總部也是糧食救濟中心,那些找不到工做,但又有一家大小,還是整個部落的人待養的難民,在走投無路時,就會來這兒拿糧食救急。 其中一名難民告訴我,他已經失業 3個月了,但一家廿多人都靠他吃飯,他只有靠這兒的糧食救急。

就在大門口的沙發上,坐了兩名滿臉病容的難民,這兩名難民因為高燒不退,所以老遠的乘坐德士前來,等待被送入院。 當人人都覺得我們這個社會的人情越來越冷的時候,這一小撮人的精神卻叫我們明白了何謂溫暖。

獲釋機會渺茫流放路皆坎坷

從零開始,露絲瑪琍一手一腳的建立起 ,成為第一個以實際行動關懷難民的非政府組織。據了解,全馬各地的扣留所扣留了為數不少的難民,在這其中,又以欽人難民佔多數,單只在雪州士毛月扣留所就扣留了大約500名欽人,其他扣留所的數目也不相上下。

一般上,一旦被押入扣留營的話,等同宣判死刑,這些難民很少被釋放出來,除非是稚童,或是病得十分嚴重,以及被證實獲得第三國家收容的難民,在100名扣留犯中,可能才有一人獲釋。
惟由于扣留所的環境惡劣,即使不是被有關當局流放,大多難民被扣留一年半至兩年之后,也會要求自願流放,這時擺在他們前面的有 3條路。

一是移交給泰國移民廳,再由泰國有關當局轉交給緬甸政府,這些原本忍受不了暴政而逃的難民的下場如何,可想而知。
二是被流放到緬甸和泰國邊境,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最后是不幸的被橫行邊界的人口販子綁架,這些難民將被強迫聯絡他們在大馬的朋友、親人或是僱主,要求支付贖金以把他們贖回大馬。

幸運的話,他們被贖回,保住一條小命,否則的話,他們可能就此人間蒸發,不知所終。

在訪問當中,剛好遇到一名才被贖回來不久的難民,據了解,他的朋友(同是難民)花了2000令吉的代價,才把他從人口販子的手中救回來,前后花了 3個月,他才被偷運回來大馬。
這名只會講緬甸話的難民,被問起遭遇人口販子綁架時,餘悸猶存,只會默默流淚。

等待收容期間避免惹事生非

實際上,由于大馬政府的一視同仁政策,被歸類為外勞的難民,一直被有意無意的渲染成高犯罪率的一群,但深入瞭解卻不然。 根據那些時常與難民接觸的人指出,在等待被收容期間,難民沒有必要在大馬製造問題、惹事生非。

一來是有家歸不得的難民,能夠在大馬找到生存空間實屬難得,他們也心存感激;二來在等待期間,他們不能留下任何犯罪紀錄,一旦查出來的話,他們將被拒絕收容。 由于被第三國家收容是難民朝思暮想的事,所以他們大多只想安份守己的工作,等待新生開始。

基本上,難民沒有犯罪的動機,最常見的罪名是觸犯了移民廳法令中的非法入境條文,這也是導致國人普遍認為外勞是高犯罪率的一群。 當然,難民當中不乏害群之馬,但大多是喝酒鬧事,或是自己人起糾紛,少有騷擾本地人的例子。


http://www.chinapress.com.my/topic/focus/default.asp?sec=dpeople&art=0826dpeople.tx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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