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ursday, August 24, 2006

我在联合国难民署的工作札记 :社区工作营 Pt 1

我们今年和联合国难民署一同联办了难民社区工作营。这工作营主要的对象是难民不同族群的领袖。希望能增加他们对SGBV (Sexual Gender Base Violence) 的认识,让他们有能力帮助自己族群曾受过暴力对待的受害者,亦希望能让他们知道如何去防范这样的事情发生。最后能助人自助。

我除了是工作营主要的训练员之一,我也训练生命线的义工,让他们负责工作营的几幕心理剧。因此除了有机会和不同的难民族群聚在一起,更重要的事我也让更多朋友认识难民,了解难民的生活及他们的生命故事。每一个月、每一次的工作营、每一次的相聚;都让我有不同的感动及体会。

5 月Chin 族的工作营

我看到了很多非常有心的朋友。在 2 天的营会,发生过一个小插曲,我因为过于武断,也对某些朋友的话,做了判断。当时我们谈到了强暴个案。有一位学员分享了他帮助一位朋友的经验。他说有一个女生,非常喜欢喝酒,还常常喝醉。如果真的遇到强暴,他觉得她是自己“ 拿来 ”的。我并没有倾听他言语后面的声音,我很快的就对他的话下了判断,好象还有些责怪他的意思。

第 1 天结束,我和我的男朋友(他也是主要的训练员)做了一次讨论。他对我说他的看法,他说当时我和学员讨论的时候,有点盛气凌人,要赢的样子。回家,我做了自我的整理,发现真的是我自己的问题呢。因为我很同情受到迫害的女性,因为我听到太多那些社会对于受害者无理的批判,很多时候我会有情绪。虽然我可能表现出来的并不是那样,那是因为我懂得用语言包装我的情绪而已 (真是惭愧)。

第 2 天开始,我对那位学员道歉。我很坦白的对他说,我并没有尝试去了解他说那些话的原因。而我们只是立场不一样,我站在受害者的角度看事情,而他是站在如何预防的角度看事情。如此而已。因为选择在当下处理了这件事,也因此做了一个身为助人者的正面的示范,让学员们了解很多时候身为助人者 / 训练员的我们也会犯错。重要的是我们用于承认,敢于承担,这样对求助者是最好的帮助。很奇怪,因为这样训练员和学员的关系突然拉近了,让我更确定我的认错是正确的决定。

学员里有很多社区领袖,而且从他们的谈话中,我发现有些是缅甸民运份子。他们都非常用心。用心的问问题,用心的参与每一个活动,用心的写笔记。他们非常关心他们族群在马来西亚的生活。当提到他们的伙伴被警察敲诈或骚扰的时候,他们都很无奈,除了做防范的工作以外,好像也不能做什么。只因为他们是难民。发现很多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对他们来说是一种奢侈的要求。纵然如此,他们还是抱着希望,希望教育他们在马来西亚的孩子们,期待有一天当缅甸出现希望时,他们可以回家,重建家园。

当我们讨论他们可以应用的资源,他们很用心的讨论他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也许翻译的时候出了落差吧),但是我们并没有阻止,让他们继续讨论。他们写下他们要为自己族群做的事情及他们的承诺,有些甚至有几年计划。让我感动的不是他们的计划到底有多宏观,而是他们的用心。

最后我们有一个祝福仪式,我们很真诚的表达我们参与这个营会的感受,有一个男生还坦白因为要结束了,他有点难过。我发现他们很容易满足,很容易感恩。反而当他们说,他们不了解为什么帮助他们的是其他国家的人,自己的政府却可以如此残酷的对待他们,我无言以对。

6 月 Rohingya 族的工作营

这是一个很特别的族群,而他们对马来西亚政府及联合国难民署有更多的诉求。他们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也没有自己的根。缅甸政府也不愿意承认他们的存在,进行了种族清洗活动。而他们比其他缅甸难民更早居住在马来西亚。因为他们回教徒的身份,在马来西亚还是有些回教组织愿意帮助他们。也许因为这样,他们显得比较依赖。

在 2 天的工作营内,我发现蛮多参与的朋友,都希望藉这个机会提出他们对难民署的期待及不满。有时候,他们会认为难民署对他们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事。因此他们的动力(Community Dynamic) 非常特别,而我们也需要处理他们的情绪。在他们的族群里,因为宗教及文化的关系,他们的女性是完全没有地位的,很早就被逼结婚。而且,他们很少奉行家庭计划,因此 1 个家庭里拥有7 -8 个孩子是很常见的。经济的压力,孩子的压力,加上担心警察的取缔行动,他们家庭暴力的案例,就像喝开水那么正常。

我们用了很多时间与他们讨论尊重女性,花了很多时间讨论家庭暴力对家庭、孩子的影响及伤害。这 2 天的营会后,不知道他们是否真的有心、有能力去帮助其他人。但是我相信至少他们能帮助自己的家人吧!

他们的潜在问题,最严重的应该是他们族群内的权利斗争。
虽然在马来西亚已经那么辛苦了,但是他们却为了希望能够比较接近联合国难民署的 Officer 勾心斗角。

看到这样的他们,我非常心痛。现在的他们不知道如何了??

8 月的 Myanmar Muslim 族的工作营

这是我第一次带女性的工作营,因此非常期待会擦出怎么样的火花。她们给我的第一感觉就试超爱吃槟榔,而且她们很会说话。

当我处理她们对工作营的期待时,有朋友们谈到他们需要一个文件,这样她们才能得到保护。然后有一位朋友提到她们的国家缅甸也没有给与她们保护的同时,怎么可以苛求其他国家给与她们保护。这样的看法让我很震惊也很欣慰。而我也告诉她们没有关系,我们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虽然可以不被认同,但是我们身为人,都有权利提出自己的想法。之后,果然她们真的很敢表达,让我好感动。

在第 2 天,我们的义工演出的强暴及家庭暴力案例的时候,她们虽然看起来受到了惊吓,但是还是非常积极的讨论了解决及帮助受害者的方法。我们花了很多时间,处理她们对家庭暴力的迷失,而且也让她们了解她们可以停止暴力,只要她们愿意开始说“不”。虽然听起来不容易,但是如果她们不开始说“不”,那么情况不可能改变的。

我在做角色扮演的时候,因为希望演得很逼真,我还哭了。后来,有一位朋友说当她听到我哭的时候,她的心情非常难过。因此我也对她们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有伤心的故事,如果我们要成为助人者,我们一定要先了解,自己的伤痛是什么。

我对于她们给与我的信任,非常感动。我也非常欣赏她们的投入和她们有心希望成立一个组织来帮助自己的姐妹。因为这样,我还对她们许下很多承诺,说如果她们真的原意,我一定会帮助她们,只是我很担心我们的语言可能不通,如此而已。


我常常觉得非常惭愧,因为我的付出就只有我的真心及时间,我也没有办法为他们多做什么。可是他们却常认为我为他们做了很多。看到他们充满感激地样子,我惭愧透了。

我真心的祝福他们,希望他们一切安好。

1 Comments:

At August 24, 2006 9:56 PM, Blogger 王妤娴 said...

我唯一做的贡献就是我让参与演习的10名义工,更了解难民及难民的生活

因为了解他们多了一份同理心及尊重。

那样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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